·沈辞-Lic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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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生设定，在一起是实习教师期结束之后，1w2+甜饼。

❈  告白也好，动心也好都是我更早一点，是我赢了。

露出渴望评论互动的眼神w

给我看看评论吧！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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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1 -

少年单肩斜跨着书包，跟着同向的人群一起在夏末的季节沿着通往学校大门的林荫小道走着。晨间的阳光被树叶打碎了从间隙中洒下来，光斑映在他的身上，随着动作从一处晃动到另一处。

揣在口袋里的手无意义地握紧又松开，从小不顾他意愿的精英式教育让他本人的知识掌握程度原高于常规高中生。尽管上学本身也不算有意思，但每天只有这段时间是彻底属于他自己的，能完全的抛开在家要面对的压抑氛围，这让他难得松了口气。

他仰着头去看从树叶间才能勉强看见的一点天空，突然听见身后传出小孩子的哭声。明明不爱管闲事却鬼使神差地回头扫了一眼，看起来是还在上小学的小孩撞上什么人后反而自己因为反作用力而坐在地上，毫无道理地委屈大哭起来。

被撞的黑发青年侧着身子检查着小孩有没有受伤，他匆匆地一眼只能不太清楚的看见对方的侧脸，和对方为了安抚坐在地上哭的孩子而从口袋里掏出类似糖果的东西。

少年很快回过头，没再多关注身后的意外事件，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和他再次见面。

……

少年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支着脸颊看向窗外。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都聚在一起聊着假期发生了什么愉快的事或者是和家里人去哪里旅行了，每个人说的话题好像都不一样，但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和他搭话。

直到教室的门被再次拉开，同学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开始新学期的第一节课。

身材纤细颀长的生面孔青年走进教室，微笑的向学生们打了招呼，然后在黑板上写出自己的名字，开始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肖战，是X大数学系研究生。从今天开始的一个学期我会作为实习数学老师来教你们的数学课，同时兼任班主任。请多指教。”

少年听见对方的声音，把视线从窗外移回讲台上。

新来的实习老师正说着未来一个学期的学习安排，他认出对方就是之前在路上看见的青年。多情又带着水光的一双瑞凤眼因为微笑而微微弯起，黑色的短发没有特别整理看起来都像是被专业的造型师做了造型，这让他看起来和其他的把头发梳得无比平整的老师差别很大。

他的整张脸精致又好看，看起来就和讲台下的高中生差不多大，说是学生也完全不会让人意外。

讲台上年轻的老师扫视了所有的学生，少年的视线只是在对方身上稍作停留就收回到课桌上摊开的高等数学教材上，却感觉自己好像是和对方对视上了。

看着桌上的课本，心里却难得的浮现出毫无意义的早晨看见的场景，是青年笑着摸小孩子的头安慰他的画面。

‘无聊。’

他这么想着，把脑海里的画面用课本上的公式压在了下面。

 

  - 02 -

“因为我是新来的老师，对大家目前具体的学习进度和个人状况还不太了解，所以今天想做个小测验。”肖战从备课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叠事先准备好的试卷，“如果是还没有学习的部分的题目请各位直接圈出来告诉我就好了。”

青年坐在讲台上，安静的教室里可以听见数十只笔尖在纸上划过写出答案的声音。他扫视着班上的同学，试图先熟悉一下学生的脸，然而目光很快就被坐在角落的男生吸引。对方的发色很特别，一头金色的中长发，堪堪到了耳垂以下的位置。

明明应该是违反校规的发型和发色，但却好像每个人都没觉得他这样有多奇怪。对方的皮肤很白，五官也很精致，即使在刚见面的学生里也足够惹眼。

他看见对方先是粗略扫了一遍整张试卷，然后提笔就写，似乎每一道题都没有进行什么长时间的思考过程。考试时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放下笔，检查了一下整张试卷然后趴在桌上像是在补眠。

肖战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开始观察其他学生的做题状态。下课铃响时，他让每一列的最后一个学生把这一列的试卷按顺序收起来，在拿到靠窗那一列的试卷时，金发的少年只是把试卷递给他，甚至没抬头多给他一个眼神。

他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属于对方的试卷，比起其他人写的较满的答题纸，对方的试卷显得过分的空了，他没再仔细看答题内容，只是特意看了一眼写在试卷最上方的对方的名字。

——王一博。

……

午休时间，王一博刚从食堂回到教室，就被班上一个女生叫住。对方红着脸，看起来有些扭捏。他还想着大概是以往那个，正想直接开口拒绝，对方就开口道：“王一博……肖老师叫你吃过午餐去办公室找他。”

他还没来得及细问，对方就红着脸跑开了。他把手里的乌龙茶快速喝完，然后走出了教室。

“打扰了。”他拉开职员室的拉门，其他的老师都去吃午餐或者午休了，只有靠窗的位置坐了人。他走过去，看见对方桌面上放着还没喝完的黑咖啡，手上似乎是在为后续的课程进行备课。

肖战听见声音回头，看见对方拉上门朝自己走过来。于是放下手里的笔，从上午的考卷里抽出一张放在一边，然后指了指答题纸：“是王同学对吗？这是你今天测试的答卷，为什么只写了思路和答案没有写具体过程呢？”

面容冷淡的少年随着对方的指尖看了一眼试卷：“太简单。”

以往的老师在听见自己的回答后，刻板陈腐的会指责自己轻蔑的态度，更多没有经验的年轻老师都是在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和自己的程度后会选择放弃花时间管教。他估计这个新来的老师应该是后者。

‘“是这样啊，那今后王同学只需要完成必须完成的任务就好，毕竟也是教学要求。”他应该会这么说吧。’王一博这么想着。

“是这样啊，那……”

‘果然。’王一博挑了挑眉，正准备应下，却被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习题纸打断思绪，对方绵软温和的声音敲击着自己的耳膜，却完全不符合猜想：“那今天早上的测试就不符合你的程度了呢……这些本来是我给邻居家准备大学测试的孩子简单整理的，王同学先做着试试看吧。”

王一博停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盯着对方递过试卷的手，好一会儿才接过习题纸准备离开，刚转身就又被对方叫住。

“王同学，这份试题要写详细的解题步骤哦。”对方见他点头才放心的勾起唇角，“那么，下午的习题课再见。”

王一博拉上职员室的拉门，轻倚在门上。他看了一眼手上的习题，又偏头从没有关紧的门框缝隙看见对方重新开始工作的背影，抿了抿唇才迈步回了教室。

 

  - 03 -

“大家下午好啊，今天的习题课来讲上午测验的题目。”肖战把一叠试卷放在讲台上展开，“发试卷的时候不会念出分数，也不是按照排名，不过平均分和排名我有写在各自的试卷上。因为想要认清大家的脸，所以请昂首挺胸的上来领试卷吧，不同担心被比较的问题。”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明显松了一口气，感叹着这个老师和发试卷时为了所谓的激励学生而不顾成绩不够好的同学的自尊，念出分数和名字的老师不一样。

王一博从抽屉拿出中午对方给自己的习题，纸上的字迹很工整，函数图也画的很好看。这个人好像的确很特别。

“……最后是……王一博同学。”讲台上年轻的实习老师叫出自己的名字。

他走上前去接过自己的试卷，这是第一次他和对方真正意义上的对视。肖战的脸上还是带着对所有人的温和笑容，但王一博却觉得对方在和自己对视上后好像嘴角更加上扬了一些。

他回到座位上，试卷上的满分好像理所应当的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绪，却在视线落在试卷末尾的用红色的签字笔写出的简短的文字时突然紧了瞳孔。

——“完成的思路很棒。”

一直以来在家里被填鸭式的训练、做练习，但无论完成怎么样的难题拿到怎样的成绩，都没有人对自己说过任何一句安抚与鼓励的话。王一博拿着试卷的手紧了紧，然后拿起笔，在一旁的习题纸上久违的写下一个字体好看的“解”。

……

放学后的教学楼里空无一人，夕阳斜照进走廊里好像洒下金色的星屑，偶尔可以听见课后在操场的体育社团发出整齐的训练口号声。

王一博敲了敲职员室的门，听见应声后拉开了门。肖战回头发现是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有些惊讶：“王同学？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他走到对方的座位旁边，把手上拿着的习题纸放在桌上：“我做完了。”

“诶？这么快？”肖战有些惊讶的拿起习题纸，检查了第一页上的习题。

王一博朝着有人声的另一边偏头，那里是另外的一位老师和他看起来还在上小学的女儿。

那位老师似乎是在教自己的女儿完成功课，大概是刚好做完数学的部分。老师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又奖励一样怜爱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一边陪她收拾书包一边笑着和她许诺小小的奖励：“今天独立完成了很难的作业，真棒，爸爸奖励你晚餐后可以吃一个冰淇淋。”

王一博看着那边，不自觉的微微皱起眉头。肖战检查完第一页的习题，刚想回头和他说话，就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他想了想，然后把习题收回背包里，背上包站起身，在看向那边好像还在出神的学生眼前挥了挥手，召回了对方的思绪。

“我刚才看了第一页，答案和解题大致思路没有什么问题，剩下的我晚上回家以后再仔细看，现在我们先一起离开学校吧。”说着他准备率先走出职员室，却在路过那对父女的时候顿了顿脚步。

走出校门后又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回头面对身后面色冷淡的学生，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好看的水果糖放进对方还没来得及揣进口袋里的手心：“王同学的习题完成的很快，正确率应该也会很高，很厉害呢，这是奖励，明天继续加油吧。”说完没等对方反应就对对方露出微笑点了点头，率先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王一博看着手里的糖果，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新来的年轻的实习老师给他带来了太多陌生的体验，他突然觉得一直以来自己构筑出的封闭自己的囚笼被一丝明亮而温暖的光线给撕开了一条裂口，并灌入了整个空间。

他拆开手里的糖纸，把青草绿色的糖纸包裹着的浅绿的糖果放进口中，口腔里充满了突然叫不出名字的水果气息。他仔细分辨，才终于想起这是属于青苹果的味道。在入口的微酸过后后续的甜味显得更加温和又醇厚。他把糖果咬碎，慢慢地朝回家的方向走着。

“奇怪的味道。”

 

- 04 -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王一博在午餐后再次被叫到了职员室，职员室里还是只有肖战一个人。他走到对方的座位旁，桌上还是只有一罐刚打开的黑咖啡，没有其他的食物。

“啊，王同学，吃过午餐了吗？”肖战转过头来看他，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从一旁抽出王一博昨天做完的习题纸，“你果然很厉害，正确率是百分之百哦。有一些种类的问题解决思路非常新颖我都从中学习了很多呢，不过有的类型的解题思路为了迎合习惯的计算方法反而更麻烦了一些。比如说这里的这条辅助线，如果换个方向延长其实会更快，不过按照你这样连线后你的计算方式很新奇，如果这样算的话比常规用这样的辅助线算出结果的时间要短不少，那再优化一下用新的辅助线在搭配这种计算方法……”

王一博看着对方原本还在跟自己讲更合适的解题思路却突然偏向了自我分析的碎碎念也没打断，这个人在昨天的习题课上也是这样，突然就会为了怎样提供更简单易懂的教学方法而陷入自己的思考里。看着对方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墨色发顶，发丝随着思考着的动作晃动的样子手感很好，而让他有种陌生的冲动。

“噗……”

肖战被身边的人发出的声音从自己思考的世界抽回了思路，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却发现对方抬手掩住自己上翘的唇角，眼神里是自己都为自己的行为震惊的有些迷茫的情绪。

他看着对方的表情，然后忍不住也一起笑出来，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后脑，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不好意思王同学，我经常会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总而言之，班上普通的课程计划应该是不适合你了，但是果然不能就这么放任的浪费时间呢。我希望能让你做的更好，所以在我还任教的这一个学期里，会每天都以你的程度出特殊针对你还可以提升的题型的作业给你，每天完成后交给我就好，我批改完再单独给你讲题，这样可以吗？”

王一博看着对方的脸，一直以来保持着的讨厌和其他人有过多接触的心情，却不可思议的在现在毫无排斥情绪。他点头应下，然后听对方讲完了对方提出的新解法，刚好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

他拿着肖战昨晚整理的新一份习题，想着要是自己拒绝接受课后辅导那这份针对自己的习题不就成了完全的无用功，这个人难道都不会考虑被拒绝的可能吗，一边准备离开职员室。走到门前又被对方叫住，他回过头，年轻的老师逆光站在窗边，窗外的光线让对方阴影中的脸看起来不那么清晰，但听声音他应当是正笑着。

他扬手丢过来一个东西，王一博伸手接住。

“这是认真完成作业的奖励，继续加油哦，王同学。”

王一博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的时候老师刚好推门进来。他翻开课本，视线忍不住落在压在课本下露出的习题纸的一角，从口袋里把对方刚才掷来的小小的东西拿出来，是和前一天的包装一样的水果糖。

他拆开糖纸，把桃红色的糖果放进口中，又展开樱色的玻璃糖纸，撕掉内侧沾着糖的白色的一层，玻璃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琳琅的色彩。草莓口味的糖浆融化在嘴里，是纯粹却不腻人的甜，柔软又温和的气息有点像那个人的感觉。

“……好甜。”

 

  - 05 -

自从王一博开始接受肖战单独的辅导，他来到职员室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到了他一走进职员室都会有其他老师跟他打招呼的地步。

随着相处次数的增多，两个人渐渐熟悉起来。肖战开始有时会跟他聊关于自己正在上的研究生课程内遇到的困难和压力，或者讲在过去刚进入大学的时候面对全新的校园环境和学习模式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记得有一次肖战在和他聊完后不知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小声的说过一句“没想到很多我以为我永远不会说出来的想法，在你的面前却能很自然的说出来呢”。王一博每每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也会想，自己好像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开始，就对他放置了远超对常人的好奇心和注意力。

这天的午休时间，王一博在午餐后拿着前一天做完的习题来到职员室，却第一次发现肖战不在里面。他准备离开，又看了一眼对方整理的十分有条理的桌面，顿了顿，把自己的习题放在他的桌上。

有留在职员室的老师看见他，推断他应该又是来找肖战的，于是开口道：“王一博同学你是来找肖老师的吧？他刚才出去了哦。说起来终于看到他好好地出去吃午餐了呢，我就说嘛，年轻人有工作热情是好的，但也不能忙起来就不顾自己的身体不好好吃一日三餐啊。学生也是一样的，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哦？”

王一博想起每次午休对方只有黑咖啡的办公桌，朝对方点头道了谢，然后离开了职员室，却在路过回教室的另一边的走廊上看见肖战和几个学生正笑着说着什么。

肖战一直没什么老师架子，所以他带的班上的学生比起把他当做老师尊敬更多的是把他当做朋友或者学长在相处。再加上长着一张比起呆在这里做老师更适合出道当明星的脸，就让他更受学生的欢迎。

王一博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体验，肖战只是对着其他的学生露出了和平时对他的时候一样的微笑，他就感觉自己的内心像是被灌入了一罐柠檬汽水，带着酸意的气泡一下充斥了他整个胸腔，带来说不清又毫无道理的负面情绪。

已经是进入深秋的季节，王一博却在看见站在肖战身边的男学生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的时候，从内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燥热。

“肖老师，我有不懂的问题想问你。”

在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时，这股陌生的冲动就已经催促着他大步走过去，用蹩脚的完全无法延续下去解释的理由，扯着肖战的手臂离开那群学生的身边。直到走到楼梯的转角，他才突然冷静下来，一面为自己的冲动感到迷茫和不可理喻，一面松开对方的手臂，回头直视对方询问的眼神。

“昨天的练习我放在你的桌上了。”王一博开口，想了想又硬着头皮加上勉强是对刚才奇怪行为的解释的言语，“……有些题我不太确定，所以本来想找你看看。”

“诶？可是昨天的题目难度很适中啊……”肖战有些疑惑，又在听到有其他老师叫他名字的时候应了一声，然后跟王一博又说了两句，然后在回职员室前想起什么，又转身对他道：“对了，今天放学后早点回家吧，不用来职员室了哦。”

王一博刚想开口细问，午休结束的铃声就响起来，对方也快步回到了职员室。

他轻舒了一口气，又不可避免的回忆起刚才陌生的冲动和不经大脑的行为，皱了皱眉，把异常的情绪压回心底，侧头看了一眼职员室的拉门，转身走回教室。

 

  - 06 -

王一博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持续了十秒，门外的青年微笑的看着他，直到对方试探的开口问他是不是不欢迎自己来家访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侧身让对方进来。

肖战说着“打扰了”然后脱下鞋走进玄关。王一博没有什么表情的跟在他身后，脑子里却是回忆着自己觉得毫无意义又在这种情况下忍不住去在意的今天早晨出门之前有没有好好把房间整理干净这件事。

他刚想开口，两人身后的大门又一次被人拉开，高大的男人走进门，脸上是不可一世的严肃神情。肖战向对方鞠躬后做了自我介绍，对方也只是微不可见的向他点点头权当打了招呼，然后进了里面的房间。

肖战回头想和王一博说话，却看到对方的脸上出现的是至今为止见过的最冷淡的表情，直直盯着刚才的男人走去的方向。他想了想，还是伸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召回了对方的注意。

王一博把肖战带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去餐厅给两人倒了泡好的红茶，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肖战正看着书架上的相框，见他进来替他接过手上放着杯子的托盘。

“王同学的妈妈很漂亮呢，你长得比起爸爸更像妈妈呢。啊，不过眼睛也很像爸爸。”肖战率先打破从他进门到现在持续着的沉默。

“……我，很讨厌我的眼睛，如果我只有像妈妈的部分就好了。”王一博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肖战以为他不会接这句话的时候才慢慢地开口，第一次主动讲出自己从不爱提的话题，“我的父亲想要家里做学术研究的头脑基因延续并且优化的更好，于是挑选了我的母亲这样同等的学术家族联姻。在我出生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了学习方面的训练，其他的小朋友从我家门前笑着闹着跑走的时候我只能一边被盯着读书一边羡慕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我的母亲会心疼我，会陪我玩，会跟我讲很多有趣的事情，但都被我的父亲认为是浪费时间的废话。后来我的学习程度比较同龄人领先太多了，在学校里老师都不会管我，也没有人想和我玩，同时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压抑。大概是没有爱的生活很难维持吧，强迫自己留在这边的母亲生病了。

“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对家里的任何人露出过哪怕一点点温暖的神情，要是我没有像父亲的那部分就好了，如果我只是和母亲一起普通长大的人就好了。我可以像其他人一样，一起聊天一起出去玩，一起因为考试太难而发愁。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存在才是真正害母亲生病的原因呢，如果没有我，父亲没有履行他的执念的对象，母亲是不是会更好呢，也许等到混蛋老爸觉得这样是没有意义的时候，也会放母亲自由。

“我的眼睛是无比丑陋的，我也讨厌我遗传于他的大脑。”

少年略带颤抖的话音落下，房间内再次沦入寂静。半晌后，年轻的老师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给了他一个拥抱，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映在墙壁上重叠在一起，好像两个人灵魂的距离都被一瞬间拉近。

“我不这么觉得哦，无论是眼睛也好还是像母亲的其他地方也好，都很帅气。是两者在一起才组成了这么特别的你，特别到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能一下抓住我的视线。”肖战感受到怀里的少年突然的僵硬，就着拥抱的动作抬手揉了揉对方后脑的发丝，温和的声线说出平常羞于吐露的直白的话语，“即使学习培养是来源于王先生，但总会让我惊奇的思路是属于你自己的，如果你不是现在的样子，那么这么久以来课后的相处就不会存在了，不是很寂寞的一件事吗？”

“而且我喜欢你的眼睛，因为在和你对话的时候，我总是能在你的眼睛里看见我的影子，好像你只看着我专心的在交流。”他慢慢松开这个拥抱，夕阳从窗外照进房间里，面前的少年脸上不知是不是被夕阳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又很快被掩藏的干干净净。

肖战从一旁拿起自己的背包准备离开，把背包里准备好的练习放在对方的书桌上，又从手上提着的纸袋里拿出一个玻璃造的造型精巧的糖罐递给对方：“那么今天打扰了，接下来是周末，题量比平时大一点，要好好完成哦。然后这个，是家访的礼物。”

“下周见，一博同学。”

……

晚上，王一博的姐姐敲开他的房门找他借吹风机，看见正在写着习题的他有些惊奇：“说起来，这学期开始你居然每天都会完成学校的作业了？”

王一博的笔尖顿了顿，才接着往下写完公式：“是程度比较高的作业。”

姐姐拿了吹风机准备离开的时候无意中扫到他书桌上的一角，表情从一瞬间的惊讶变成‘弟弟终于开窍了’的揶揄：“你居然会吃糖？看起来好像是送的礼物，居然连糖纸都还留着，看起来是你喜欢的人送你的咯？”说着从糖罐里取出一颗褐色包装的糖果，却还没来得及拆开就被王一博拿过去拆开放进嘴里。

带着碳酸气息的甜味在口腔里散开，明明只是糖果却好像在他的身体里创造了无数的气泡，好像有什么要从内心深处溢出来，原本陌生的情绪好像在听到姐姐的话之后一下有了名字，鼻息间好像还有对方拥抱时身上浅淡的香气。

“嗯，是个很特别的让我很在意的人。”

 

- 07 -

王一博吃过午餐后，准备回教室去拿做好的习题，在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短暂的思考后还是走进去买了不少东西。

他拎着便利店的塑胶袋和习题纸走进职员室，却看见肖战趴在办公桌上已经睡着了。

一旁开着的窗户吹进来自深秋的凛冽的风。肖战皱了皱眉头，垫着脸颊的手臂缩紧了一些，好像觉得这样就可以暖和一些一样。王一博绕过他的椅子把窗户关上，连同冷风和午休时校园里对话的嘈杂声一起关在窗外。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在肖战座位一旁的本不属于这里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支着脸颊，视线落在对方向着自己的睡颜上。

对方往常总是充满神采的望向自己的瑞凤眼正闭着，长而翘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打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呼吸的频率颤动着。天然上扬嘴角即使是睡着也看起来像做着忍不住笑出来的美梦，嘴唇因为侧脸压在手臂上而微微嘟起，王一博下意识的伸手，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顺着眼睫划过手感绵软的侧脸触碰到翘起的唇角。

对方皱了皱眉，慢慢的转醒。王一博收回自己的手，却避免不了被他看到动作。

肖战维持着趴着的姿势，墨色的眸子好一会儿才好像恢复焦距。第一眼看清的，就是自己正和王一博对视着。突然他像看到什么动作稍大就会消失的东西一样坐直身子，慢慢朝对方的脸靠近。王一博撑着自己脸颊的手紧了紧，还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与他对视，却突然被对方捧住了脸。

“一直都觉得很好看，你的瞳色，很浅呢……对视的时候会有很奇妙的感觉……”

两个人的距离被进一步拉近，王一博说不清是不愿意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和他对视，却在从对方以往清澄明亮现在却因为刚睡醒而蒙着潋滟光芒的墨色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时败下阵来，微微侧过脸避开了视线。

肖战好像终于清醒过来，松开了他的脸，掩饰什么一样的拿起桌上早已放凉的黑咖啡，刚想送到嘴边就被对方拦住。王一博从桌上的塑胶袋里拿出还热着的纸盒牛奶插好吸管替换掉对方手里的罐装咖啡，又把一起买好的饭团放进对方的另一只手里。

明知自己没有立场，还是在看到对方疑惑的表情时顺嘴开口：“今后午餐时间黑咖啡和不吃午餐禁止。”

肖战下意识吸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偷偷看了一眼对方的侧脸，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升腾起压不下的温度，于是朝着窗外的方向偏头不去看他，却在窗面上的倒影里看见刚才侧着头的少年在自己转开头后才回头看向自己。

“……太犯规了一博同学，这样不就更热了嘛……”

“什么？”

浅金色发丝的少年没有听清，一边问着一边凑过去。肖战闻到对方发间随着动作散出的浅淡又特殊的香气，手臂交叉护在脸前拒绝再进行这个话题。

 

- 08 -

季节由初冬转进深冬，往常漫长的一个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在结束前还有最适合告白的节日之一——圣诞节。

放学的钟声响起，学生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书本离开了学校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平安夜party。王一博完成了自己的值日任务，把前一天做好的习题整理好，朝着职员室慢慢的走过去。因为节日的关系，学校里已经没有人了，连社团活动都难得的统一取消。

他拉开职员室的门，其他的老师也早早回家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只有肖战还在里面等着自己。

“啊，一博同学，今天有点晚，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他接过对方递来的习题，拿起红笔开始批改，“圣诞之后就是期末考了呢，虽然一般来说应该问问考试准备的如何，不过这样的考试好像担心你反而是不信任你的能力了呢……但是这种会记录成绩的测试还是要好好写答题过程哦。”

王一博点头应下，视线落在办公桌内侧用孔雀绿的丝带装饰着的仔细包装好的手工饼干，不知道是即将要送出去的还是被赠予的圣诞礼物，他抿了抿唇，从书包里拿出红色的礼盒：“平安夜快乐。”

肖战接过礼盒，惊喜的向对方道谢，然后把刚才王一博看见的那份饼干拿起来递进他的手中，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平安夜快乐，想着作为礼物至少要更加用心一些所以烤了饼干，不过我在这方面是初学者，应该比起外面能买到的差得远了呢……”

王一博没想到自己一直在意的那份饼干是对方烤给自己的，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在对方的面前打开包装。他拿了一块曲奇放进口中，口里尝到的味道明明是甜度不够的成品，扩散到胸腔里却让他感觉甜的不可思议，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自然的勾起唇角：“不会，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曲奇。”

肖战看见对方难得露出笑容的脸，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被什么莫名其妙的猛烈情绪击中了正中心的薄弱地带，慌忙移开视线，转移注意力专心拆开对方送的礼盒上的红色缎带，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慌乱的找着话题。

“……喜欢就最好了~不过是你的话，感觉非常受欢迎，所以今天送给你礼物的女生一定很多吧？真是青春啊……她们做的点心是不是也很好吃？我中学的时候好像几乎没有收到过来自女生的礼物呢……唔啊！是围巾，红色和绿色宽条纹交织的图案感觉很有圣诞的感觉呢……”

“看起来很暖和……啊，刚好外面现在下……”他一边打开礼盒一边看向窗外，没有注意到对方听见自己的话后突然沉下的脸色，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陡然的话语打断。

“我，不是喜欢的人送的礼物，我不会收，更不会去尝。”

王一博只是说完这句听起来像是在解释的话，但两个人都知道里面包含的那层深意。他看着对方突然僵硬的笑意，没有开口再说话，却依然看着对方的脸，用目光催促对方给出答案。

肖战的嘴唇颤抖的开合了好几次，最终低下头，围巾也被他放回礼盒里。王一博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样的回答，听见对方用温和的声音犹豫的说出模棱两可的话，也只是沉默着不再去看对方的脸，甚至好像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一样说着“我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开。

“王同学，你现在还是我的学生。”

……

王一博走出教学楼，纷扬的雪花伴着寒风吹拂过的方向在空中划出轨迹，他呼出一口白气，很快就氤氲在空气里。

“下雪了啊……”他走进已经在地上积起的一层白色里，冬日里的天已经早早地染上墨色。他走出校门，即使是刚刚才过七点，四周已经没有人了。他慢慢地朝回家的方向走着，雪在肩膀上积了薄薄的一层也不在意，手上还拿着装着饼干的塑胶袋，随着动作发出饼干轻轻撞击的声音。

他从里面拿出一块放进嘴里，又像不相信自己尝到的味道一样连着吃下几块，手里拿着空了的塑胶袋紧了紧，最后还是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是苦的。”

 

- 09 -

第二天的圣诞节，王一博没有去找肖战拿最新的习题，课堂上也没有哪怕一次对上视线。肖战在当天的第不知道多少次试图和对方交谈被对方无视或者视线被对方避开之后，终于承认了，现在的情况让他觉得十分不习惯。

对，只是不习惯而已。内心里那种快要满溢出来的酸胀和自己都觉得不配的委屈被死死压在心底不让它在表面显露出来。

在他解决了班上其他的学生来在考前最后一天向他对自己还不懂得问题进行提问后，他叫住对方。到了嘴边的让对方叫王一博来职员室的话语在口中滚过，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勉强的露出完美的笑脸，祝对方考试顺利。

之后的两天测验，肖战直到最后一门轮到他监考的数学之前都没有和王一博见到面，他在考试的铃声响起前走进教室，下意识朝靠窗的最后一个座位上看过去，那里却没有人。

王一博是在考试铃响的同时走进的教室。

考试时间里，肖战强迫自己不去想与监考无关的事情，却总是在巡视考场时感觉到一股熟悉又灼人的视线。等他转身去寻，视线落在金色发丝的少年身上时，对方好像当他不存在一样的低头填写着对于他来说程度太低的试卷。

直到考试铃响起，期末考试就正式结束了。

照旧让最后一排的学生替他收好试卷，原本想的至少这个时候一定要和王一博讲上一句话。可对方好像两个人初见的那天一样，只是在讲台上放下试卷，完全没有往他这边看上一眼，就回到座位拿起已经整理好的书包离开了教室。

……

肖战的实习直到今天的监考结束就彻底结束了，之后发成绩单之类的事情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办公室里属于他的东西也在考试前就已经整理好带回了在读研究生的宿舍里。

他慢慢地往自己学校的门口走着。

深冬的夜里，冷风好像会转弯一样从领口和袖口以各种刁钻的角度灌进衣服里。他拉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仔细叠好的围巾，很珍视的抚了抚才小心的围上。

顷刻间他只能闻到充斥在鼻息间的围巾上残留的属于那个人身上的好闻的香气。

他还是慢慢的往前走，看着自己交替向前的脚尖上粘着的地上的积雪出神，却在靠近校门口时的一次不经意的抬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站在校门口的树下，朝着他来的方向直直看向他。

他渐渐加快自己的脚步，直到跑着接近对方，到了还有五步距离的时候停下来。对方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鼻尖和耳尖都冻得有些发红，脖子上围着的和自己一样的红绿条纹相间图案的围巾遮住了他的下巴。

“你怎么站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不冷吗？”肖战焦急的询问，担心对方避开自己的接触，却还是忍不住走过去用自己放在口袋里地温热的手轻轻的焐着对方看起来已经冻得有些不妙的耳朵。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安静的站着看着他，乖乖地让他焐着耳朵。肖战于是也跟着安静下来和他对视，即使手背被冷风吹得有些麻木，也没有收回。

王一博无奈的叹气，还是率先打破沉默，拉着肖战已经冻僵的指尖放进自己的口袋，用手握住试图让他快点暖和起来。

“肖战……学长，三天了，我还在等你的答复。”

肖战有一瞬间的愣神，呆呆地和对方的浅色瞳孔对视，最后突然笑起来。就着对方给他捂手的距离更加拉近一些，轻轻抵住站在稍高一点的花坛上才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少年的前额，终于在对方一直淡然的双眸里看到掩藏不住的笑意。

“那么今后就以新的关系，请多指教了。”

 

- 尾声 -

在樱花盛开的季节里迎来了毕业的季节。

“一博，快来这里，最后一张照片果然还是得在这里照的。我特别拜托了当时实习的时候很照顾我的前辈获得的许可。”

青年拉着穿着校服正装的毕业生走进职员室，走到熟悉的座位坐下后从窗户往外，看到的是教学楼天井里新栽的樱花树。他刚想回头和对方说话，就撞上对方锻炼良好的坚硬的腹肌，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突然地鼻酸。

“小心啊。”明明是年下的少年却温柔的替他揉了揉撞疼的鼻梁，无奈的叮嘱，又在最后出于挑逗的心理叫出了一直没再叫过的称呼，“肖老师。”

肖战在听到对方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耳朵控制不住的染上绯红。这个人总喜欢强调称呼的区别来逗他，包括在告诉他准备考和他一样的大学和研究生的时候也一边叫着“学长”一边毫无对前辈尊敬的把他压.倒在床。

男生在高中的过程中身高生长的速度快的惊人，肖战记得他在刚认识王一博的时候对方的身高比他矮了不少，如今已经差不多了。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肖战像三年前一样伸出手抱住对方，他想像第一次去王一博家里的时候一样揉揉他的头，却发现这个动作对于两人现在的动作来说有点困难了，只好更加努力的伸手去触碰，“说起来是我先对一博感兴趣才叫你来职员室的呢……虽然告白被你抢先了但在这里我赢了呢~”

“不是。”

王一博的声音从十分贴近的耳边传来，低沉的尾音里带着笑意：“在更早之前，我们的人生就交集在一起了。”

他低头去看对方好奇的眼神，却只是在对方的眼角落下轻轻的亲吻。

‘是在更早以前我就已经对你放置了更多的注意力，所以还是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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