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Licht·

【博君一肖】囚人与纸飞机(全文修文,HE结局)

❈  文章整理传送门:戳这里

❈  我本欲做飞鸟,却甘为以你为名的笼中囚。

❈  愚人节大逃猜联文补档,全文修文,HE结局,真的甜!



露出渴望评论互动的眼神w

给我看看评论吧!


【人设图】

小红帽管理员赞+铁丝网背后的啵




全文修文后全文13000+,祝食用愉快。



————————————————



/


肖战从药性的混沌中醒来。

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白的天花板,和一架悬在天花板上正在运转的大风扇。风扇缓慢的运转着,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罢工。在这样缓慢的转动中跟着摇动,让肖战总担心下一秒它就要掉下来。

他慢慢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费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清醒了大脑。他想起来自己是在出门找兼职的时候在某张传单指引他去的小巷里被迷晕了,一路上一直昏迷,一直到现在才醒来。他确实对这是哪里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这样的情况让他忍不住想到过去看到的那些外来务工人士被虚假的招聘信息诱惑,骗走丨器丨官或者被骗入传丨销丨组织的新闻。还好浑身上下都不疼,感觉也没缺胳膊少腿。

他坐在床上整理了一下,发现身上的手机不见了,其他的东西倒是都在。手脚都没有被锁上,四周都没有人,门外安静的惊人。他好像只是被放置在这里,对方没有想过要用什么手段锁住他,仿佛认定了他不会也不能离开。

这个时候不跑的才是傻子。他翻身下床,动作间从床边掉下来一个信封,他有些奇怪的拆开,发现里面是厚厚的一大沓红色的钞票,少说两万起。这笔钱让他愣了愣,他没敢拿,放回床边,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前的时候看见门上挂着一张用相框裱好的全家福,是肖战家的全家福。相框的左下角夹着一张纸条,他抖着手拿下来,展开来看,上面写着肖战家的住址、父母的联系方式和工作单位,甚至包括肖战好友和家里关系比较近的亲戚的个人信息。

这意思很明显,把他带来这里的人对他家的信息了若指掌。他不怕肖战逃走,因为肖战只要敢逃,家里就会出事。

相框下贴着一个信封,他把信封拆开来,是一张支票和一张银行卡,一张纸上写着银行卡的密码。支票是500万额度的,银行卡里还有500万。这一千万,连带刚才床边的那些现金,大概就是买下肖战留在这里直到可以离开为止的时间的钱。

自己应当是被变相“绑架”了,但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他没有任何头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具体需要做什么,和钱一起留下的打印体便签上只写着“欢迎入职,守林人肖战先生”。他只能接受现况,这让他认命地乖乖留在这里。

‘就当它是一份高额但保密的工作吧。’肖战苦中作乐安慰自己。

 

可是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他才发现了事情根本没可能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样容易接受。

现代社会的人很少有人能离得开互联网,肖战本人就是完全离不开网络的现代年轻人的鲜明代表之一。但小木屋里什么通信设施都没有,自己的手机被人拿走了,肖战没可能和其他人联系。这里甚至没有电视机,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连接受信号的天线都没装上。

他想找到别的休闲方式,但木屋的书架上甚至只放了一本《世界50项不可思议的灵异事件》,是在这样山间的小屋明显就不属于能用来排解消磨时间的东西。而唯一算得上人性化的是好在纸和炭笔准备了极多,作为艺术生毕业的肖战至少可以拿着画笔画画山林里的景色,有时候为了取景还能出去逛逛。

于是可以用来转换心情的方法就只有作为绘画取材的远足。然而这整座山林里他能用双脚走到的他可以记住方位的地方都少的可怜,他也没有指南针罗盘之类的东西,为了不失去现在自己唯一能落脚的这间小屋,他只好乖乖自我限制了行动范围。

他在刚醒来的那天检查过木屋里的厨房,冰箱里准备了几盒盖饭,没有别的食材了。肖战当时一边吃的时候还一边在想,也许自己不得不去山林里寻找食物,但自己大学时候素拓项目里野外求生的成绩一直很不好,也许很难养活自己。

于是他决定省一些食物,至少让自己晚点饿死。

但让他意外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准备出门先去附近观察一下的时候,刚打开门就看见门旁边用麻布袋子装着的新鲜食材——是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送来的。

有了这个认知让他当天晚上没敢真的睡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了一整夜的天花板。他想着就算走不了,也至少要知道究竟是谁带自己来了这里,他想摆脱这种来自未知的恐惧,但一整晚屋外都没有声音。

天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肖战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打开门,然而装着食材的新麻布袋已经被放在那里,就像魔法凭空变出来的一样,这次甚至还附赠了一本食谱。

如此重复几次之后,肖战也干脆放弃了那些想要知道幕后组织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更长久的时间过去,葱郁的绿色褪去,当山间的林叶都染上红色,伴随着他生活的东西就已经变成了长久的沉默。

窗外是仿若永恒的一成不变的密林,在这里好像连风都被阻隔,他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但他能看到的只有婆娑摇曳的树影。他能看见电闪雷鸣,能听见淅沥的雨声,但能碰到的只有玻璃窗上斑驳的水痕。

这里没有日历,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少时间。起初他会在纸上做记录,一天一笔的写正字。但也许会有偶尔的一天他忘记了记录,又或许是乌云压顶的一天里他在密林里分不出昼夜,这样的记录变成了枯燥又无意义的一件事情,每天的生活变成了无意义的重复。

当记录日期这件事情变成了对他精神无意识的折磨的时候,他开始想要自残。

手里的菜刀拿起又放下,但想到家里的父母,他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跪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墙壁泣不成声。

每天送来的食材都是新鲜的时令蔬菜,也有各种肉类,但肖战根本无心在饮食上花费太多的精力,他大多都简单地做成炖菜,再囫囵的吃下去。有时候会因为某些东西呕出来,但他也无心在意,吃不了也就不吃了。

冬天总是猝不及防的就到来了,当天上开始下起絮絮的雪,他空洞的眼神才勉强有了焦距。他是南方人,见到雪的次数少得可怜,更别说是这样的大雪,一觉醒来之后能让眼前的景色蒙上厚重的白。

他打开门,在门口蹲下,鞠了一捧门前的雪,带回房间总是在屋内的温暖中快速就融化了。连被冻得僵硬的手也能很快再次温暖起来,外面的雪好像带不来任何东西,也许也不像古文里说的能带来祥瑞,甚至这样的雪景都像一场真实的幻觉。

肖战又一瞬间的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活在这里,还是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再后来他越来越不想出门,本能的抗拒外界的一切,每天坐在床上发着呆度过。

他太久没有说过话了,有次膝盖撞在床角让他痛呼出来,猛然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带着陌生,嘶哑的声音好像是勉强撑破了嗓子才能从里面溢出来的破碎的声音。这样的自己怪异的骇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而坚持,也许是为了离开这里之后的生活,他开始自言自语来改善这样的自己。

每天勉强自己坐在床上,好好说出来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梦见了什么。长久的沉默和于外界的隔绝让他在说到有的常用词时都要想一想这么说对不对,他害怕自己连字都忘记怎么写,于是就又变成一边念一边写,让自己不要彻底与现世隔绝。

他做噩梦的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频繁,每天大汗淋漓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边喘息着一边抱着膝盖等着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变得大亮。梦里什么都有,但大多都是密不见光的房间,棍棒撞击的声音,和一声声连串的枪响。

梦里的自己好像不是自己,变成了另一个少年。

有时候这个少年好像被关在不见光房间里的囚人,可有时候梦里的场景却是复杂多变的地方,而少年也和安静坐在房间里发呆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骁勇又灵活,整个人平静到好像一直都没什么表情。他看不清梦中自己的脸,但在看到地上早已不会动弹的躺在血泊里的丨尸丨体时,伴随着梦中自己面无表情的抬起枪补上一枪的枪响,他挣扎着醒来。

阳光透过木质窗棱照进来,一条一条来自床上横隔的阴影落在他身上,让他觉得仿佛就是关守他的牢笼的栅栏,而他就是那被上满枷锁的囚人。他想方设法的避开,但整间屋子的空间都让他觉得逼仄,于是他推开屋门,走进了森林。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这片密林实在太广阔了。过去是担心失去一个至少算得上舒适的住处所以不敢走远,但这次他决定放任自己,毫不在意的往前走着,才意识到这座山林比他想象的还大。

他看见了瀑布,现在瀑布还流淌着。

湖水清澈,看起来是刚刚化了雪,这才让他确认现在已经是春天了。

明明应该已经临近正午,但林子里还是一片的阴沉。他沿着一条笔直的路往前走,走到这里才发现一旁有不怕人的松鼠在悄悄跟着他,看他看过来,又蹦蹦跳跳地躲到树后悄悄看他。肖战看着小动物可爱的反应,终于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脸。

他想继续往前走,但前方的路又突然开阔,他快步走上前,直到阳光看见阳关透过头顶渐渐稀疏的树叶间隙在他面前投下丁达尔效应的光线,他才终于有了自己走通了密林的实感,而在他面前的,是一整片开阔的草地。

但他已经去不了更远的地方了。

面前的草地被看不见边界的铁丝网隔在外面,他甚至可以看见铁丝上带着的电气。这样的电气囚笼把他和无数的荆棘大树圈在一起,隔绝在了一片绿意盎然又广阔高远的平原之外。他只能无限的靠近这道边缘的境界线,却怎么也跨不过去。

他只能从铁丝网的缝隙看过去,看得出这片草地没什么人来。杂草已经长得很高了,而靠近铁丝网的地方是一大片翻动过的泥土地,一把铁铲随意地丢在地上,被层层杂草掩盖的几乎看不见。

一个个杂乱填上的土堆吸引了他片刻的注意,但长久仿佛被囚禁在这样一个巨型森林囚笼里的生活让他几乎对一切都失去了探知欲。铁丝网后面的世界是广阔而明亮的,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到那边。

他转身刚准备离开,视线随着转身的动作扫过一旁的大树,树根的地方是一抹白色,与整个森林格格不入的颜色。这样的反差冲击着他的大脑,他不可控制的再次看过去。因为有点近视,他只好又走近了一些,这才看清那是一架纸飞机。

这实在太异常了,他四下看了一眼,确认了是没有人来这里走动的。这架纸飞机像是未知的某人知道他在这里的寂寞,特意出现来给他希望的礼物。他轻轻展开,上面是用非中文的语言写出来的小字。

书写的语言是英文,太久没有接触这些让肖战费了好一会儿才让脑袋能勉强接受这架纸飞机上写的内容。上面写着的是某人一日的日常,最后没有落款,但编号是4,所以这样的纸飞机不止一架。

肖战决定找到这附近所有的纸飞机。这天的下午,是他在这里呆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最特别的一天,寻找纸飞机的过程好像在寻宝。直到脸都累了,他才发现自己虽然跑来跑去累到脱力,但却一直是在大笑着的。

纸飞机有的在很远的地方,有的在很靠近电网的地方,他必须很仔细才能找到。仔细找了一圈后整理了一下,一共有15架飞机,每一架的机翼上都写着编号。但中间差了8号,地面他全部找过了,可能有的地方只有还没找过的高处,例如树上。

他仰着头慢慢找,几次差点被地上盘综复杂的树根绊倒,最后在他发现第一架飞机的树杈上还停着最后的一架纸飞机。他把那些纸飞机小心的放在一边,慢慢爬上去。他从小就不爱动,爬树爬的很不稳,几次都差点掉下来,好不容易才拿到那架纸飞机。

他从树下下来,抱着所有的纸飞机半是走半是跑着往回赶。这些纸飞机贴近他的胸口,好像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鼓动。他想抱的紧一些,但又怕把它们压坏,这些像是他偷来的宝物,是来自象征自由的彼方送给他的礼物。

 

他匆匆赶在夜幕彻底降下之前回到了小屋,没有开灯的小屋里一片漆黑,但他的眼睛好像兴奋地可以发光。

肖战跑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又好好的洗干净了自己的手,等手干得彻底了才虔诚又小心翼翼的按顺序展开那些纸飞机,仔细的阅读上面的文字。这样一读就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信纸上的内容越来越短,随着肖战对这些单词的熟悉也阅读的越来越快。

起初的几张都是一些无所谓的日常,对方好像第一次写这些,里面也有很多词并不常用,肖战不能读的很懂。只能知道对方是一个从国外来到这里的人,每天都有严苛到令人难以忍受的时间安排表要执行。

零碎日常的最后,是对方仿佛犹豫很久才断断续续写下的一句:“I want to be a star in the sky. I long for……”后面并没有写完,肖战不知道对方渴望的是什么,而下一架纸飞机上也没有提及这个话题,但这句话每次在最后都会出现。

而之后的几张里大多是在描写他看到的一些东西,比起前面叙事类型的东西更难理解。那些名词肖战大多都看不懂,只能从那些形容词感受到,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并不喜欢自己所看到、所描写的这些东西。

最后的几张每张上面都没有多少字,几乎就是几句对方发泄情绪的话。在他看见对方写出的“我想我的射击能力应该是top”的时候,肖战几乎能想象到一个男孩子拿着枪站在真人CS游戏场地露出骄傲小表情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却没去注意对方在写下top那个词的时候用了多少力气。

而编号16的最后一架纸飞机上只有一句话。

“希望我能从纸飞机上,获得回复的讯息。”

他把这些纸飞机看完,忍不住立马从抽屉里拿出信纸,想要给对方回信。

明明一整天在山路上的行走与奔跑已经够累了,但肖战仿佛感觉不到疲惫与饥饿,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但肚子里连一点空虚的感觉都没有,甚至在看向那些纸飞机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被一股莫名的充实感填满了。

他郑重的下笔,却还是怎么写都不满意,只好在废弃的信纸上打着草稿。他想了无数想要和对方说的话,但都觉得一股脑的向对方仿佛倒垃圾一样的倾诉过去并不够礼貌,最后也只好在一张崭新的信纸上留下含蓄又充满热切期盼的文字,用和对方一样的方法,折成了纸飞机。

“不知名的先生,不好意思。我看见了你折的这些纸飞机,又自作主张的给你回信。但作为被软禁于此的囚人,我太渴望交流了,我想成为你的朋友,可以吗?

我叫肖战。”

他把这些信纸又折回纸飞机的样子,把最后的那一架和自己写好的那一架一起放在枕边,想着明天一定要再回去把自己写好的这封信传递给另一边的对方,就这么不知不觉的难得睡了个一夜无梦的好觉。

第二天一早,他在阳光的呼唤下醒来,透过窗户,他看见今天应当是个好天气。

也许是突然有了莫名迫切的情绪,他连心情都好了不少。早晨把门外的食材拿进小屋,给自己烤了面包又煎了培根和鸡蛋,用番茄和沙拉酱做成了简单的三明治,又给自己温了一杯牛奶,难得算得上精致的吃了一顿早餐。

收拾好厨房,他拿着昨晚写好的纸飞机出了门。在热切期盼的情绪里,好像昨天那样来回走过的距离在今天变得更远了一些,等到他好不容易走到昨天的铁丝网前,心态比起昨天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想到纸飞机不可能是从这样荒无人烟的密林而来,应该是铁丝网对面的的某人传递而来,于是他退后了一些,借着山林间的风,把纸飞机掷了过去。也许是对方折纸飞机方式的缘故,纸飞机飞得很远,落在杂草间几乎被藏住。

肖战又在附近晃悠了两圈,才依依不舍的往回走。

 

* * *

“又去那里?那里就是一片杂草而已,对面就是密林,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回去睡觉。”

“你不懂。”

“算了,是我不懂。早点回来,你的肩膀……”

“知道了。”

……

少年迈着稍显沉重的步伐,朝着几乎密闭的住处背后的草地走过去。距离在往常的训练里不算太长,但他喘息的仿佛刚从过分剧烈的运动中结束一样,捂着肩膀,脸色显现出的是不正常的白,连嘴唇也泛着病态的苍白。

最近任务很多,已经很久没空来这里了。虽然之前每一次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他也从来没有达成过自己次次走来这里之前期盼的愿望,但还是控制不住在闲下来的时候来这里看看。只是这次没能带着纸飞机来,他也确实没什么想要在去努力尝试什么的欲望了。

很快要到同一分发晚餐的时间,天际最后的一抹光都快熄灭,他叹了口气想往回走。刚准备转身,却在低下头的瞬间看见草地里的那抹和遍地的葱绿截然相反的白。他几乎不可置信,但还是快步走过去,那是一架和自己独有的折法一样的纸飞机。

‘对方看到了自己那些抱有渺茫希望去倾诉的信件。’在脑内闪过这样认知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沉着的心突然开始上浮,轻飘飘的没个落点。这样的情绪让他把控不住,他还是展开纸飞机,看见对方整齐的字迹。

他抿抿唇,唇角忍不住的想要上扬,这样的心情有点陌生,他莫名的紧张。最后也只是快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在房间门口和刚才分开的朋友见到,对方和他说话,他难得多应了几句,让对方也有些惊讶。但到底还是担心他肩膀上的伤,对方想伸手过来碰他,被他避开。对方像是习惯了他这样的反应,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要好好休息。

少年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视线仿佛毫不经意的扫过屋内的一角,轻车熟路的进了浴室。

* * *

 

在纸飞机送过去的第二天,肖战满怀期待的起了大早,连早饭都没心思吃,一心只想去看看能不能拿到回信。然而到了那里,反反复复的找了好几圈,才让他沮丧的意识到,对方并没有给自己回信。

肖战突然想嘲笑自己的天真,他都不知道那些纸飞机是什么时候被掷来这边的,却抱了不该有的期待。搞不好自己的纸飞机根本就没有被人看见,只能落在那里经受风吹日晒,最后腐烂成泥。

他下意识朝昨天自己纸飞机落在的地方看过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片茂盛的杂草。

昨天一整天,都是没有风的。

自己的纸飞机是真的被人拿走了,这样的认知让他好像又被打了一剂强心针。能得到这样的讯息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他脚步轻快的回了小屋,又在第二天再次出门。

他走到铁丝网附近,果不其然看见了落在树根旁边的一架纸飞机。他把它捧起来,眼眶突然酸的厉害。他很想现在就打开来看看,但他也害怕这样唯一与外界沟通的途径也因为自己留在这里被人发现而消失,于是他把纸飞机藏进外套胸口的口袋里,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快步跑回去。

他坐在书桌前,展开纸飞机的手甚至兴奋又紧张地发抖。他看见纸飞机上只有两行字,看起来对方好像很随意,但是他从纸上留下的上张纸书写的印记可以看出对方也犹豫了很多次,最后才写下这些话。

“你说你是囚人,而找我来向往自由吗?

……随便你吧,想说什么都可以。”

肖战看见信纸上的落款是一个写出来随意又好看的花体的“W”,仿佛和自己落款那句“I am Sean Xiao.”对应,心头好像涌入了不竭的甘泉。于是刚才忍了一路的来自鼻腔与眼眶的酸意又再次袭来,这次他没再忍耐,终于把所有的压力都通过眼泪发泄出来。

而后,他与铁丝网对面的W先生,就开始了由纸飞机承载的交流。

 

但W先生总是说自己这边永远千篇一律,不适合拿来聊天。于是两人的交流从一开始勉强的有来有回,变成了肖战单方面的给对方讲各种各样的东西。他发现W对很多事情其实都只是一知半解,甚至有些对于普通人来说无比常见的东西他都没有听说过。

两人交流用的是外族的语言,又因为W是个外国人,他认为也许是文化的差异造成了认知的差异,又或者是因为肖战没法用最贴切的词汇去描述那样东西造成了对方的不理解,于是就一点点的用他能说出最简单易懂的话去告诉对方他被关在这里前会做什么事情,看过什么书、喜欢什么电影。

在交流中,肖战为了寻找更多的话题,第一个寻求的就是屋里唯一被留下的那本《世界50项不可思议的灵异事件》。但他只转述了一个故事,就感觉一般都会安静听他说的W先生捕捉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对方的字迹在这张信纸上都有些轻微发抖,他才发现,原来看起来总是很平静很酷的W先生有些怕灵异类型的东西。这样的特征太可爱了,让肖战抱着这张信纸笑了好久。

随着交流次数越来越多,他发现原来总是不怎么用大段篇幅来回复他的W慢慢的话开始变多了。他偶尔也会觉得对方真的很温柔,并且这样的感觉变得越来越频繁。

比如有次肖战告诉对方自己在来送纸飞机的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对方会反复的提醒他要好好处理伤口,哪怕两个人纸飞机的交流一来一回往往需要三四天,也许伤口早就结痂了,但对方还是会不厌其烦的提醒。

又比如肖战作为艺术生,想把自己这边的景色画给对方看看,于是他选择了每次来到这里都会路过的那片瀑布。而当画成的画被当做纸飞机掷过去之后,肖战再收到的对方的回复却是提醒他要小心,离瀑布远一点,要注意安全。

为了找到更多的话题,肖战开始研究那本食谱,在自己研究过提供给自己的蔬菜之后才发现总是会有不少茄子。

他不吃茄子,从小就讨厌茄子的口感,心理和生理上都接受不了,只要吃到就会吐。不知道是不是认真准备了食物的原因,还是他终于用心的把茄子从食材里拿出去,不会吃了就吐,他长了点肉,精神也好了不少。

对方的温柔在不知不觉中卸去了肖战最开始还有的那点面对生人的紧张,他开始敢更多的去表达自己的情绪了。就比如他在日常的食材里再次发现茄子的时候,他正巧在给W回信,于是忍不住抱怨:“每天的食材都给我茄子,可是茄子真的好难吃啊……真希望以后都不会有茄子了。”

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从某天开始,真的再也没在食材里面看见过茄子。他很兴奋地回信说许愿成功了,对方的回复哪怕只是透过文字也很温柔:“不吃茄子的话,要多吃别的蔬菜来替代茄子的营养才行。”

肖战会发现对方好像不太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很真诚,他在和对方交流的时候会觉得很温暖。

因为是艺术生的缘故,他在学生时期经常跟着老师或者教授一起去不同的地方写生。托这些训练的福,让他见过不少鲜为人知却极美的美景。他一个个的告诉W先生,对方看起来很向往,但写出的信件却好像很遗憾。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带我去看看吧。啊,不过哪怕真的面对面见面,大概我们也没法互相认出对方吧。”

肖战看到这样的回信,几乎都没有怎么去思考就随着内心的冲动,第一次坐在镜子前画了属于自己的人像。而后他又把脖子上从小戴到大的项链摘下来,托在纸飞机上。在第二天来到铁丝网前郑重的想要送出去。

放着项链的纸飞机稍微变重了,飞了两次都飞不起来。他只好爬上离铁丝网最近的树,几乎是用丢的来勉强把纸飞机丢到对面去。纸飞机上是昨晚对着镜子完成的属于自己的人像,而在自己的人像上他有给对方留下许诺一般的留言。

“那么你就拿着这条链子吧。因为足够特殊,所以我一定会认出你。作为交换,给你看我的样子,我美术考试分数很高,所以你如果看到我,一定能认出我的。等我们见面,就这样来彼此相认吧。”

 

——————

“辛苦了。”

“不会,你们也是。”

少年这么说着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在人来人往里,把这架纸飞机展开来反复看了几次,才珍重又小心翼翼的放进胸前内襟的口袋里放好。

——————

 

纸飞机的传信方式古老,但这样的方法总是动人的。

在花了很长时间去完成的回信与这样两天的等待时间里,每时每刻脑海里好像都在想着对方,或者与对方有关的任何事,回过神来才发现连期待对方的回信都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W先生的字有些潦草,但写的很整齐,用的纸是很特别的纸,好像有暗纹。肖战忍痛拿了一张空白较大的回信来用炭笔平涂,看见上面的花纹其实是花体印出的“leo W”几个字母。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默认成是W先生的名字。

他对自己知道了对方更多的信息而暗自欢喜。

但有时候属于对方的纸飞机也会有点奇怪,让肖战没法不去在意。他看得出对方算是个完美主义者,飞机每次折的都很整齐很好看,但有时候纸飞机会有些皱了,又或者沾了奇怪又眼熟的浅褐色的色块。

他在后续的沟通里会问,对方却总是回避这个话题,于是他回复过去“是真的没问题吗?可我真的很担心你”,而在看见对方“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这样的回复时又会忍不住红了耳廓,烫了脸颊。

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确感觉到两人的感情其实早就变质,他对对方的感情从单纯的对外界强烈渴望的寄托,变成了单纯对这个人的依赖和心动。但他只是个看不见何时能重获自由的“囚人”,对方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也从来都没提过这些话题,于是大家都选择了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维持现状的接触下去。

只是有一次肖战再给对方说到自己以前在大学上课时在艺术赏析课上看过的电影,他讲了一个与专门负责暗杀任务的特工有关的爱情电影。让他想起这部电影的契机是前一天晚上的梦境,梦里的少年拔出手上的短刀,残忍又干脆的抹了对方的脖子。

电影的内容是讲述的特工与看守员的爱情,两个人每天用夹在餐盘下的缝隙里的纸片交流。肖战在信件的最后写下的感想是“如果是我,在这样环境下的精神陪伴里一定会爱上对方,死都不放手”,这句话不知不觉带上了他自己当前的情感,直白的惊人。

直到他反复思考还是觉得不妥的时候,承载着这句话的纸飞机早就到了对方手上了。

而之后的两天他都因为暴雨,没法去看有没有得到回信。他后知后觉认为自己太唐突,讲了感情过分模糊的故事,也许会让对方不开心。好在在他第三天内心忐忑地前往仿佛两人秘密基地一样的地方的时候,他看到了熟悉的纸飞机。

直到摸到这架纸飞机,肖战高悬了几天的心才落了地,却又因为对对方回复的好奇而被攥紧。纸飞机带着潮意,看样子是在下雨前就在这里了。

他这次实在忍不住,没有回到小屋,而是在这里就展开了纸飞机,他看见字迹模糊的不成样子,但这次对方写字用力到好像要把纸划破,肖战勉强能看清。他写的话简单,但却让肖战一时间愣住,而后眼泪就顺着忍不住微笑的表情流了下来。

“特工放弃了啊,太傻了。那等我能真正见到你,我们就在一起吧。”

肖战早就在他和W先生的信件交流里,为了随时写生随时记录日常而养成随身带笔的习惯。这次他迫不及待,借着这架纸飞机就把自己的心情传达过去。

“好,我会一直等你。”

他把纸飞机掷过去,明明是顺风的风向,但纸飞机却在空中突然直直落地,落在肖战面前的土堆上。那个土堆很新,上面还插着刚刚挖过土的铁铲。铁铲上带着泥土,斑驳露出的金属部分泛着光,却让他的心脏倏的一阵钝痛。

他起先并没有在意,然而此后的一周他都没再收到纸飞机。

他每次去看,自己的纸飞机都在原地,落在那个显眼的土堆上。

 

他奇怪W先生去哪里了呢。

 

又是一天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小屋,却看见有全身包裹严实的人坐在里面等他。对方透过面具的声音明显是被修改过,还带着异常的电音。通知他这座山即将荒废了,不再需要守林人,他可以回家了。

他被强行带来,又被强行带走。

可他的父母好像见怪不怪,只当他是短暂出了一下门,至少完全没有他无端失联了这么久后再次重逢该有的样子。他甚至要怀疑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是在做梦,但每晚坐在床铺上一次次反复翻看对方折成纸飞机传来的信件,又一次次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当他再看到关于那座山的消息,是在一个月后的新闻里。

新闻播报的是一场烧掉了半座山的大火。而山上那座铁丝网背后的空地其实是别国地下的特种士兵试炼场。他猛然反应过来,原来W是被锻炼的特种士兵,顶级特工的预备役。那些纸飞机上奇怪的褐色印记好像都有了解释,是受了伤的W先生在回复自己的信件。

而他注意到的那些土堆,有的埋的是抗不过训练死去的士兵,有的是企图逃跑的人。

他看见烧的几乎看不出形状的铁铲被新闻里的丨军丨方丢在一边,他们把下面的尸体挖出来。那是一具经过这场大火后被熏得几乎看不出样貌的躯体,在移动中,被烧到萎缩的手部滑出反光的物件。

肖父肖母在从厨房出来叫肖战吃饭的时候,只看见肖战扑在电视前,看着不知道屏幕上的什么东西,哭得崩溃。

 

* * *

“真没想到,次次排名都第一的那个85号居然被处理了。”

“编号85其实人还不错,上次让我帮他给物资管理员传话的时候还给了我不少好处,很大方。”

“是说希望以后这里不要再出现茄子的事?”

“你们怎么还敢提他,没看到那里站着的那个人?听说他背叛了自己的同伴,85号是因为他的出卖才……”

“你说什么背叛呢?在这里没有同伴,他对85号这样做的结局就是升职,这一次出卖抵得上我们多少次的任务了?”

“你们在说什么?”青年笑着走到对话的两个人面前,用过去总是没脾气的笑着和不爱说话的少年对话一样的表情开口,眼神却是冰冷的,语调十足的冷酷:“背叛?特工不能有感情,而W却对一个普通人有了感情,于是他决定反叛。但他失败了,仅此而已。”

* * *

 

多年后,肖战坐在狭窄的出租屋里。

怀中抱着的是年岁依旧的纸笺,因为太多次的翻看,纸张早就软得不成样子,边缘都起了毛边。

形如枯槁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折成纸飞机,目光虔诚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信件,嘴角带着好像雕刻上去一样的笑容,目光却早在当年就已经永远的沉寂了。

他动作轻柔的环抱着那些纸飞机,好像抱着自己的爱人,在它们上面落上一串又一串细碎的亲吻。

这里的门窗都紧紧关着,隔绝了窗外暴雪的冬日里凛冽的寒风,而男人身边烧着足够多炭火的火炉就这么持续烧着,创造出填满男人肺腔全部的气体。

 

究竟谁是囚人,早已分不清了。死者进入了往生的囚笼无法归于现世,生者独留人间这座透明的囚笼中永远被爱折磨。

这,只是一个关于囚人与纸飞机的故事罢了。

 

——————————

“好!肖战最后一条cut!肖老师辛苦了,恭喜杀青!!”

随着最后一声指令的落下,肖战从墙边站起来,怀里的纸飞机却没有放下。他单手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庆祝杀青的花束,微笑着和四周的人礼貌客套,他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比他早一天杀青的那个人。

而明天,他就该离开这里了。

 

晚上肖战回到房间,行李箱还摊在房间的一角没有整理,他想了想,还是先去好好洗了澡。

伴着夜风,他推开套件阳台的落地窗,夜风吹过他还在滴水的发,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站在阳台上,看见隔壁的人房间里灯还亮着,而且没有拉上窗帘,所以还没有离开也可以看见阳台上的情况。于是他回到房间里取了一张酒店的信纸,想了想,写下一行字,折成纸飞机的样子又回到了阳台。

两间房的阳台离的很近,他的纸飞机折的很松,轻飘飘的落在对面的阳台上。

而后就是等待。

他本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来阳台,相反是他房间的房门响起用房卡开门的声响。他回过头,看见对方站在他的房间里,正反手关上了房门。于是他向对方伸手,对方没有拒绝,走过来把他圈在自己和雕花的栏杆之间,单手揽着他的腰和他深吻。

两人的感情在电影拍摄的中途就已经变质,肖战是知道的。明明这部电影极其特殊,从头至尾他和王一博两位男主甚至都没有同框的场面,但王一博在戏下对自己的那些关心总是突兀又直接的打得他措手不及。

于是他干脆的放纵自己的感情,他不是纠结的人,既然事情发展成这样,就继续这么下去,他其实……也挺喜欢王一博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但当时的小心机,也许对方根本也就没有发现。

这是一个窒息又半凌空的吻,肖战感觉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彻底腾空,但紧紧箍着自己腰身的手却用力又滚烫的惊人。

两人纠缠着进了房间,肖战被压倒在丨床丨上,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条被月光缀出银光的细链垂在自己面前,上面缀着用自己名字的首写字母拼成的设计感极强的坠子。

“因为足够特殊,只要你拿着它,我就一定会认出你……没错吧?”

王一博拿着那条细链,眼里翻涌着暗色的潮:“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天天向上。现在我问你,你有没有认出我,你是真的做好思想准备了吗?”

肖战看着自己原本以为早就在后台的一次次的打扫整理中早就该不见的曾经贴身的项链被对方拿在手里,他没有说话。刚被深吻到几乎窒息淡红的眼角还带着生理性的湿意,看向对方的眼神带着十足的魅,他抬手揽住对方的脖子,用吻代替了回答。

被彻底丨进丨入的时候,两个人都彻底松了口气。

肖战觉得很痛,但又带着不真实的充足感,然后他看见王一博拿起床上他刚回来时随意解下的领带,修长的手指灵活的用领带束紧了肖战纤细的手腕,腕骨的轮廓被勾的尤其明显。枣红色的领带和白皙的手腕形成鲜明的对比,在皮肤上留下淡粉的痕迹。

“你,被我逮捕了。”王一博扯住领带,原本该是让人想绝对臣服的样子,对方的样子却看起来像是如果肖战拒绝,他就会鼓起脸颊露出十足委屈的表情一样。

“乐意之至。”肖战笑着丨喘丨息,好不容易习惯了嵌进自己身体里的物件,又忍不住再次开口,“作为回报,你得陪我入丨狱丨永远看着我了,是无期徒刑哦狗崽崽。”

王一博感受着对方一边说着一边收紧了一下丨后丨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礼尚往来的浅浅丨拔丨出又狠狠丨进丨入:“甘之如饴,哥哥……”

 

夜风扫过隔壁阳台上的纸飞机,本就折得松散的纸飞机散开,露出里面清隽的一行字。

—— 我本欲做飞鸟,却甘为以你为名的笼中囚。




/

——Never ending——


tips:

补档wei bo @沈辞-Licht_

评论(104)
热度(2585)
  1. 共17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辞浅情深,纸短情长。
♚ 远离是非,不做他人的牺牲,也不为他人的利刃。


✪ 这爱情不虚渺,亦不世俗。只是少年怀抱着满腔热情不顾一切的渴望去拥抱自己的爱人。♡.

© ·沈辞-Licht· | Powered by LOFTER